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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琳琅正系着围裙叉着腰,吃一块刚切好的甜瓜。她正吃着,还拿起一块递到了司徒晟的嘴边。

那个一脸严肃,又有些冷酷气质的男人居然也没规矩地张嘴接住了。

女儿还歪着头,凑到他的肩膀旁边,伸手替他擦拭嘴角。而司徒大人似乎没吃够,一低头,居然将女儿手里的那一块又咬下一口来。

女儿笑着捶着他的胸,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竟然比正经的夫妻还像夫妻。

最起码,她可从来没见过前女婿入厨帮过琳琅的忙。

姓周的还是个小小秀才的时候,就端着君子远庖厨的架子,不但不入厨房,就是数九寒冬也不曾自己洗过一件衣。

听说这个司徒晟的官,比前女婿的还要大,又是个酷吏,在驿站审人的时候,溅得满身是血,怪吓人的。

他这个人看着就难以亲近,那高大的身材,还有修长的手臂,看着就有气力,若是喝醉了打女人,恐怕挨不上几下就要骨折。

可他私下里看,倒是平易近人得很,说起话来也是恭谨有度,声音温良的样子。

最起码,女儿半点都不怕他。

看来,她先前臆想的,这个司徒晟趁着女儿低微时,将她留在府中,权势压人,迫得女儿就范,也不可能了……

她清楚琳琅这丫头的脾气,谁若对不起她,她必定暗记心底,绝对没有妥协的一日,更不可能跟司徒晟这般和睦融洽地相处。

想到这,孙氏暗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其实就是这点。

孙氏当年委身楚淮胜,没有半点情爱可言。与那种满肚子算计的商贾相处,更生不出什么亲人情谊。

她这辈子受人欺凌,怎么能忍心女儿也受这般苦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方才司徒大人坐到她对面,她也偷偷抬眼细观。

像他这般俊美的长相,应该也不必跟女子行什么强硬的手段。

琳琅倒可能被这青年英俊逼人的容貌所吸引,明知不会有什么结果,还被迷得一头栽了进去。

毕竟女儿好男色,甚是挑剔郎君的外表,她这个当娘的心里有数的……

当初琳琅不也是被周随安的白净面相吸引,才不管不顾地私奔了吗?

孙氏来不及再看,因为琳琅已经将要紧的主菜做出来,正在解围裙,拉着司徒晟往外走。

至于剩下的菜,就可以让夏荷她们去做了。

也许是看到了司徒大人私下里不拘小节的样子。

孙氏和女儿,还有司徒大人一起吃饭时,倒没有方才与司徒晟对坐的局促不安。

她先端起了酒杯,冲着司徒晟敬了敬,低声道:“听说大人对小女照拂颇多,这一杯薄酒不成敬意,还请大人笑纳!”

司徒晟连忙站起,以晚辈敬奉长辈的规矩,低放酒杯,与孙氏共饮了这一杯。

他今日来,除了要探寻拐子案,另一个重要原因,就要在孙氏的面前露露脸,免得孙氏总想给她的女儿介绍铜匠掌柜一类的。

既然如此,自然要给孙氏留下好印象,他的态度,也较之以往,随和谦卑得多。

孙氏喝了这一杯酒水后,便壮足了胆子,问他究竟要如何待琳琅。

琳琅没想到母亲竟然能抽冷子问这个,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而司徒晟却是落落大方表示,他如今正在守孝,不宜议亲、定亲。

可待“孝期”满了时,定然要迎娶琳琅,聘为正室,托付中馈。

其实这托付中馈后,本应该有个“绵延子嗣”。

不过司徒晟并没有说。孙氏担心的也是这个。

琳琅的这个执拗性子,这辈子都改不掉的。若她日后不能生养,司徒晟又要纳妾,难道女儿还要再次求去吗?

楚琳琅也暗自腹诽,心道:你这骗人的鬼话,竟然说到我娘跟前,许下的愿这么大,就不怕不能还愿?

孙氏还要问,楚琳琅连忙给她倒酒打岔了过去:“娘,我跟你说过,司徒大人手头正办着棘手的案子,须得您协助一二。您可还记得,当初被拐时,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子?”

说起这个话题,孙氏的脸色顿时有些晦暗。

那些记忆,虽然久远,可也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我记得跟家人走散时,满街的灯光,后来也不知怎么的,那火一下子冲到天上,满街的人都在乱喊乱叫。我在人群里被挤散了。

有人扯我,便将我的嘴堵住,整个人都被个破袄子裹住……后来,我们都在一条船上,有许多的妇人孩子,甚至还有襁褓里的婴儿……”

司徒晟听得眼睛微微一眯。因为三皇子被人拐走时,也恰好正值失火。

那年的头灯失火,火舌冲天,所以现场一片混乱。那一年丢的孩子最多……

难道,孙氏和三皇子都是在头灯失火那一年,在京城里被拐子拐走的?

听到孙氏说那船上有婴孩的时候,司徒晟循循善诱道:“你可记得那婴孩的襁褓是什么颜色的?”

孙氏可不记得这个,不过,她倒是真切记得些别个。

她当时肚子很饿,那个被凶婆娘抱在怀里的婴儿应该也很饿,哭得震天响。

那凶婆娘不耐烦了,她急着去解手,便顺手将婴孩塞到了最近的孙氏的怀里。

孙氏那时还小,细瘦的胳膊颤巍巍地抱着那婴儿。

那婴儿也是饿了,从襁褓里挣脱了一只小手,要抓孙

氏的脸。在那只小小的胳膊上,带着一只金灿灿的镯子。

而那镯子赫然是一条小金龙,龙嘴咬着龙尾,还有一颗亮闪闪的金珠在龙身上滚来滚去。

不过那镯子很快被如厕回来的婆子发现了。

她将那镯子从小婴孩的手上撸了下来,因为用力太狠,将小婴孩肉嘟嘟的腕子都给擦伤了。

听到这里,司徒晟猛然站起。

当年三皇子失踪时,身上的穿戴,包括饰物都被一一记录在册,甚至还被画师画了下来。

他伸手管一边的观棋要来册子,翻开其中一页问孙氏:“夫人,您看到的镯子可是这个式样?”

孙氏仔细看着,连忙点头:“应该是这样,不过年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是不是一模一样的了。”

孙氏大约不知道,这个镯子叫“咬尾龙镯”,乃是宫内制式,非皇子子嗣是戴不了这样的镯子的!

所以这个戴着金手镯的婴孩,大约就是当年失踪的三皇子!

不过接下来那婴孩又去了哪里,孙氏就怎么都不记得了。

孩童的记忆原本就是散碎而混乱的,只是挑拣着记忆深刻的片段勉强留下,其他的事情,一概都不记得了。

司徒晟如今又查出了些线索,就是不知他接下来如何查询。

楚琳琅这几日陪着华氏入宫,听太后跟华氏聊天透露出的言语,陛下的心病似乎因为法会上,泰王爷的那场闹剧又勾了起来,这几日一直催促着下面,继续追查三皇子的下落。

如此一来,司徒晟的这个差事还真不好做,如此陈年旧案,哪里一下子就能有结果?

只希望若查找不到,陛下不要迁怒了司徒晟才好。

那日酒足饭饱,司徒晟碍着孙氏,不好久留,吃完饭,又聊了一会,便告辞离去了。

当他领着观棋从巷子里出来时,天色已黑。

因为离得近,他们两个也没骑马,只是一路徜徉,伴着夏末的晚风漫步着往回走。

当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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