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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小甜糕不知道她下午去吃东西了,阿栀这会儿都要开始怀疑小甜糕是不是在点她呢。
故意这么说,试图激发她的愧疚之心让她死心塌地留在府里当牛做马!
阿栀不愧疚,阿栀今天别说吃甜糕了,她就是吃汤圆——
那也不愧疚。
因为她品行战胜贪欲,发现一件大事。
阿栀从袖筒中抽出自己记帐的本本,卷纸摊开,阿栀将中间的炭笔拿走,“郡主您看。”
“嗯?”朝慕看了眼阿栀,才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桌面上摊开的纸。
纸有些卷边,阿栀拿了茶盏压住边缘,“这张是宴后所有东西退完之后真正的帐单,这张是上报府中帐房的帐单。”
一共四张纸,写满清娟秀气的文字跟数字。白纸纸面干净,内容罗列整齐,让人一眼就能看明白。
阿栀今天下午是出去退东西的,带着府里下人。他们负责把东西送到,阿栀负责跟对方掌柜的算银钱。
朝慕没抬头,伸手侧身拍了拍身侧的绣墩,示意阿栀坐下说。
阿栀犹豫一瞬。朝慕葱白的指尖点着纸上数字,昂脸看她,“你这般站着,我抬头说话有些累。”
“阿栀,你要体谅我还病呢。”她又拍拍旁边绣墩,阿栀这才坐下。
“以鲜花为例,我之前去采买的时候报的是齐管家的名字,他们没多想以为我是齐管家的人,所以这次去退花的时候,掌柜的直接问‘是同原来一样吧’。”
阿栀道:“我不知道原来怎么退,便点头说是。”
谁知道一共退了六十盆上好的花卉,对方掌柜大笔一挥,这个六十的数儿直接就变成了二十,给出了名目是“花有损伤”。
退六十报二十,那剩下的四十呢,自然是进了私人的腰包。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一场府宴下来,七七八八零零总总加起来,竟有将近两千多两银子是可以不走帐面的。
像阿栀这样的大丫鬟,每个月的月银五两,这已经很多了,翠翠这种月银才三两。对于她们来说两千两就是个天文数字!是她们这辈子靠给人当丫鬟都赚不到的数。
天晓得下午阿栀看着手里的银票有多挣扎。
有了这两千两,她直接能在小县城买一块地,用来盖房屋种花,一辈子都可以不愁吃喝,要是享受一些,再雇个丫鬟什么的伺候也绰绰有余。
怪不得齐管家拉下老脸要接手府宴后的善后呢,跟两千两银子比起来,脸皮算个什么。
可最后阿栀隻奢侈的用公费去吃了几块小点心。
这两千一百二十五两银子,阿栀完全可以将零头抹了,甚至大胆一点,贪个一千旁人也查不出什么。可要是想扳倒齐管家,这数目自然是越多越好。
阿栀低头扯开衣襟从怀里掏出钱袋子,见朝慕茫然疑惑地看过来,阿栀脸微热,解释道:“我怕路上丢了。”
所以她将钱袋子贴胸放着……
这会儿被捂的温热。
“嗯,是要谨慎些。”朝慕目光隻扫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移开,只是好半天没抬头看阿栀,直到对方理好衣服把银票推过来。
四张五百的银票,上面是一百二十两的碎银子。
……那五两进了阿栀的腰包。
阿栀面不改色,“都在这儿了,郡主您清点一下。”
只是一场府宴就能贪这么些银子,那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宴会办下来,可想而知有多少银钱进了齐管家的腰包。
虽然齐府没有主人,可齐家京中的祠堂还在,每逢节日齐管家都要张罗一下,营造出府里热闹的景象,说是哪怕主子不在也要把府邸守好,加上清明中元,齐管家要烧纸钱请道士和尚诵经,杂七杂八加在一起其实花很多钱。
外人看起来,齐管家为了齐府可真是尽心尽力,而实际上,如果没有这些东西,齐管家如何名正言顺的捞油水?
齐府全部的支出就像一块脸盆大的面饼,只有那么一两口用在府中众人的开支上,其余的全进了齐管家私人的腰包。
朝慕舌尖卷着口中的橘子味硬糖,浓密卷长的眼睫垂下,含含糊糊的说,“这么肥的油水,自然会养出肥肥的蛀虫。”
主仆两人合计一下,顿时有了主意。
齐管家在府中众人的口中那可是个无私为人的老好人了,谁提到齐管家不得说一句“管家他为我们操碎了心”。
阿栀倒是要看看,明天他这老好人的脸皮还能不能维持下去。
“时辰不早了,我让人送水进来,郡主要早些洗漱早些休息,这样病才能好得快。”阿栀站起来。
“阿栀。”朝慕抬手招阿栀,将一百二十两的碎银子朝她推过去。
阿栀愣住,茫然惊喜,有些不敢相信,“郡主这是?”
“赏你的,”朝慕将两千两银票连同四张纸一并收起来,“阿栀办宴辛苦啦,这是犒劳你的辛苦费。”
阿栀努力压住拚命上翘的嘴角,稳住声音,“都是我该做的。”
“那这些自然也是你该得的。”
朝慕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嘴巴,眼睛弯了一下,“就当是我谢谢阿栀的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