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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不想,元日一早,谢绾和谢玉来到曲府,邀请她回镇国公府过节。

曲筝拒绝,“我和公爷已经和离了。”

谢绾劝道,“和离书没颁下来,你就还是我三嫂,也是谢家人,大家都盼着你回去呢,你若不依,下一个来请你的就是母亲和二婶。”

谢玉也道,“三嫂自从进了谢家的门,都没有跟大家聚过,这也许是最后的机会,三嫂就别再推脱了。”

曲筝想到还有一些私人物品留在听雪堂,没来得及拿出来,不如趁此过去,搬个干净,也就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宝10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花椒酒◎谢衍升任辅国公后,陛下对镇国公府也颇为照拂,殷封虽然还未归还,一品公府的恩俸却一点没少,再加上没有谢大爷和谢二爷吸血,中公账上总算宽绰起来。

庆元日也办得有模有样,屠苏酒、桃汤、五辛都丰丰足足的摆在正堂。

曲筝几乎一踏进门就感受到了喜庆的味道。

晚宴还早,?璍大伯母拉着她进了西暖阁,暖阁的炕榻上拼了几张矮几,二伯母和四婶母正陪着沈老太太打双陆。

彼此见过礼,沈老夫人让曲筝上炕坐在自己身边,“孩子,你眼睛好,帮祖母看着点她们别耍赖。”

曲筝应好,轻轻在沈老夫人身边坐下。

气氛还挺自然,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祖母她们怎么也得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和离的事。

见如此情景,曲筝放下一身的戒备,只当这是一场普通的家宴。

玩了一会子,沈老太太看看天色,道,“玩了这么久,都散了吧,我也回屋换件衣裳。”

大夫人扶着沈老太太离开,谢绾拉着曲筝去喝桃汤。

粉红色的汤饮酸酸甜甜,喝一碗驱灾辟邪,诸事皆宜。

江南也有喝桃汤的习俗,元日那天,曲府后院最大的灶头生火,放上十尺宽的大铁锅,厨子踩上高凳,将一筐筐的桃干倒进去,煮沸,搅拌,不大一会,整个曲府都飘着蜜桃的甜味。

熬好的桃汤,府里留足,剩下的则抬到布衣巷,施给穷苦之人。

曲筝捧着手里的汤碗,微微出神,不知此刻江南曲府的桃汤熬好了没有。

谢衍下值回来,看到张灯结彩的镇国公府大门,才想起今日是元日。

节日要和相亲相爱的人一起才值得庆贺,而他身边没有这样的人。

他垂眸,踏进府中。

祖母身边的老嬷嬷在门内,看样子像专门候他,“启禀公爷,老太太请您过去说话。”

寿禧堂内,谢衍刚坐下,沈老夫人就缓缓开口,“祖母知道,元日这天你不喜人打扰,只是今日曲筝那孩子也在,你好歹过去同她打个招呼。”

谢衍蹙眉,“你们请了她?”

沈老夫人点头,“衙门还没宣判,她现在还是谢家人。”

沈老太太对曲筝虽有腹诽,但冷静下来想一想,还真舍不得她走,故特意在今日让人把她请来,看还有没有挽留的机会。

“你那媳妇是个掌家的,错过就难再找了,如今节下,人心最软,更何况她亲人都不在身边,一个人孤苦伶仃,你现在去找她说句软话,再到衙门把和离书拿回来,咱们镇国公府还回到原来的样子,好不好?”

谢衍垂眉,声音低沉,“她不会回来的。”

沈老太太抬声,“你没试怎么知道?”

谢衍自嘲的笑笑,“我试过了。”而且不止一次。

沈老太太惊讶,她了解这个孙子,矜贵的很,没见他对什么上心过,她一直以为是他太凉薄,又不肯开口留人,才导致人家姑娘拂袖而去。

没想到他竟对她低过头了?

她仔细打量谢衍,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整个人气势都变了,那目下无尘的矜贵感散去不少,眉间也蹙了些普通人才有的愁思。

沈老太太心里一酸,有点心疼孙子,“你再试最后一次,说不定就成了呢。”

“不必了。”谢衍视线垂落在地上,长睫掩住眸中的情绪,“为了和离,她登闻鼓都敲了。”

北鄢的登闻鼓专为重大的冤抑而设,且有极其苛刻的惩罚制度,若非深仇大恨,没人会冒着皮肉之苦和牢狱刑罚击鼓鸣冤。

为了和离,更是前无古人。

得知她击登闻鼓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必须放手,再多的挽回都没有意义。

否则他只会成为她的仇人。

从寿禧堂出来,谢衍去了荣在堂,手里提着一壶椒柏酒。

推开沉重的大门,内里的颓败触目惊心,烧焦的帐幔,熏黑的墙壁,推的东倒西歪的家具,十年了,他保持着荣在堂当年被掠毁的模样,只逢节才来看看父亲母亲。

母亲生活精致,寝屋一张硕大的妆奁,他站在锈迹斑斑的菱花镜子前,仿佛看到她当年对镜贴花黄的样子。

每年元日她都会准备一壶椒柏酒,把他抱在怀里,点着他的鼻子道,“我的小飞卿快快长大吧,长大后就能喝椒柏酒了,和家人在一起喝了花椒酒,才算迎新岁啊。”

当年他有家人,但不能喝酒,如今能喝酒了,身边却空无一人。

十年来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孑然一身,如今却很想回到小时候,至少那时有人陪他一起喝椒柏酒。

这时,门外传来很轻很轻的敲门声,谢衍走到门口,看见谢绾站在门外。

谢绾余光瞥一眼黑黢黢的荣在堂,没敢往里多看,她知道荣在堂是谢衍的禁忌。

“这个给你。”她手上拿着一条彩穗塞了过去,“三嫂给的,每人都有。”

谢衍低头,那条彩穗已在他的手心,各种鲜亮的绞丝束在一起,上面挽一个吉祥结,下面长尾散开,既好看又飘逸。

他抬头,平静道,“替我谢谢她。”

“啊?”谢绾失望,“我以为你会亲自去谢三嫂。”

其实曲筝给现场的人分完彩穗后,把剩下的给了谢绾,请她后面再拿给不在现场的人,谢绾特意找到谢衍,准备给他一个见曲筝的机会,谁知他还不领情。

她怏怏的走了。

谢衍关上门,回到屋内,把那条彩穗挂在菱花镜子上,一室的昏暗仿佛都有了颜色。

镇国公府宴厅,膳后,谢绾不知道跑去哪里,曲筝和大伯母二伯母陪沈老太太说闲话。

沈老太太仿佛受到了什么打击,神情恹恹的,完全没有曲筝初来时的精气神,才说了两句话,就要回寿禧堂就寝。

大夫人和二夫人扶着她回去。

独留曲筝一人坐在炕榻上。

远处的偏桌上,坐着四夫人和长子谢玉,四房是庶出,非沈老夫人亲生,低调安静,从不往炕榻上去。

家里旁的男子用完膳就溜出去喝花酒,谢玉一直没动,陪母亲坐着吃五辛,喝屠苏酒。

他抬眼看了一下炕榻的方向,从桌上拿起一只酒杯,斟满,犹豫几许,默默捏了几粒花椒撒进去,五指握住杯壁,微微出神。

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他端起酒起身,还未迈步,猛然被四夫人拉着坐下。

谢玉诧异看着母亲。

四夫人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枉你这些年行事周全,这会子怎么犯起糊涂来了?”

谢玉脸微微一红。

自古后宫就有椒房之宠,而在民间,花椒亦有着特别的地位,花椒遇见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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