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明明还是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女孩却只能一个人面对自己被迫杀死的人的尸体。

有那么一瞬间，诸伏景光甚至觉得泉镜花的身上的色彩全部消失，变成了默剧里哑然无声的黑白角色。

冷冷看了一眼千守优子的尸体，太宰治压抑着愤怒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芥川，你给我带人滚过来处理尸体和现场。”太宰治的声音无比冰冷，“顺便，我有话要问你。”

“是，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根本没有听出太宰治的愤怒，反而十分兴奋地大声回道，“在下这就带部下过去！”

挂断电话，太宰治看着手机上芥川龙之介的名字，神情晦暗不明。

在太宰治打完电话之后，诸伏景光想要带泉镜花逃走的念头终于熄灭。他十分清楚，即使自己闲杂打晕太宰治，很大概率也无法逃离即将到达的芥川龙之介和那些部下的追踪。

他不仅无法把泉镜花拉出地狱，甚至更有可能在给了泉镜花希望之后，把她推向更甚的绝望。

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太宰治冷不丁开口打破了小巷中无比凝重的氛围。

“绿川君，你说不听话还自作主张的狗，还需不需要留下？”

太宰治的声音中夹杂着深冷的寒意，其中蕴含的意味更让诸伏景光心冷。

诸伏景光意识到，太宰治之所以愤怒，并不是因为千守优子被杀死，也不是因为芥川龙之介操纵泉镜花杀人，而是因为芥川龙之介不听他的命令，破坏了他的计划，杀死了千守优子。

比起人命，太宰治更在意的是芥川龙之介是不是听话。

诸伏景光心情无比沉重，但是却没有回话，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

“会破坏计划的狗，即使爪牙再怎么锐利，还不如废物有用，起码废物不会自作主张。”太宰治没有在意诸伏景光的沉默，只自顾自地说道，“这种狗，倒不如送人比较好呢。”

即使诸伏景光对芥川龙之介并没有多少好感，甚至还有不少恶感，但是在这种时候，诸伏景光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他只是沉默地听着太宰治对芥川龙之介的毫无温情的批判。

太宰治也没有在意诸伏景光没有回复这件事，似乎只是偶然一问，在说完刚刚那句话之后，便冷着一张脸不再言语。

在太宰治不再说话之后，沉默便充斥着整个小巷。因为小巷的位置十分隐蔽，就连汽车鸣笛的声音都无法传过来。

泉镜花目光空洞地呆呆站在原地，明明她的眼睛中倒映着小巷的景象，但是那双黯淡无光的蓝紫色双眼却仿若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空洞无物。

就在这压抑无比的气氛当中，几道十分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出现。

那几道急促脚步声的主人并没有让在场三人等太久，短短几十秒内，就穿过小巷来到了他们面前。

“太宰先生。”芥川龙之介和几名身穿黑西装的部下对着太宰治俯首行礼。

“把现场清扫干净。”太宰治看都不看正目光灼灼注视着他的芥川龙之介，反而率先对那几名部下下达命令，他声音冷清，“隅田川大桥那边有路人见过千守优子开枪，那边也需要扫尾，不要让警察注意到我们三个。”

“是，太宰先生。”在得到太宰治的命令后，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清扫尸体和血迹的工具的几名部下开始行动。

诸伏景光注意到那几名部下熟练而又迅速，一看之前就已经做过很多次，熟练到仿佛已经成了习惯的动作，目光微微沉了沉。

“然后就是你，芥川。”太宰治在安排好扫尾工作后，才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芥川龙之介的身上。

他的目光冰凉而又冷彻，仿若寒冰一般。

即使芥川龙之介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你觉得自己干得很好吗？”太宰治声音幽深，他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幽冷无比，正暗沉沉地注视着芥川龙之介，“成功地找到了我的位置，不仅让镜花成功杀人，还杀掉了能够威胁到我的千守优子。”

“成功从千守优子手中保护了我，为我扫清了威胁，做的真好啊。”

芥川龙之介看出了太宰治的不满，虽然太宰治嘴上说着夸奖他的话，但是凭借他对太宰治的理解，这只是对他的反讽。

但是。

芥川龙之介紧抿嘴唇，他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对。千守优子如果只是和太宰先生一起私奔的话，那他自然不会对千守优子动手。但是根据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千守优子曾经在隅田川大桥试图对太宰先生开枪。

太宰先生很有可能被千守优子劫持了。

所以即使芥川龙之介知道千守优子已经被一个陌生人制服，并且那个陌生人似乎还是太宰治提前安排好的，还是选择在调查出太宰治的位置之后，让泉镜花去杀死千守优子。

胆敢劫持太宰先生，并且试图刺杀太宰先生的千守优子，即使可能得到了太宰先生的宽恕，也没有活下来的资格。

千守优子冒犯了太宰先生，这是芥川龙之介无法忍受的。

至于泉镜花自己下不了手，需要他通过电话来操纵夜叉白雪动手，让泉镜花被迫杀人这件事，芥川龙之介更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人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就需要找寻自己生存的意义，而弱者没有活下去的价值。在他迷茫的时候，是太宰先生赋予了他生存的意义，而如今，他也要赋予镜花生存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