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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

 

她居然是冷静的那一个,而他是个气昏了头的跳梁小丑。

梁锐言这蠢货说的可真对,他也要出局了。

“柳絮宁你不觉得你这个人很残忍吗?你很擅长把人弄得乱七八糟的你知道吗?”

“可我没有做什么。”

他眼底漆黑一片,声音带着努力克制后的平静:“你不珍惜我,你会后悔的。”

一切都静悄悄的,她低了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撒着谎:“但我现在不是很后悔。”

这么好看的一张嘴,怎么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那些被丢弃的愤怒把他包围了个彻底。还待在这里干什么?他不如回家去倒时差。

想到这里,梁恪言不由冷笑一声,连声线也如淬了冰:“知道了。”

柳絮宁看着他朝自己走来,肩膀短暂地相碰,他又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

她已经料想到了他猛然关门的声音,可身后动静很轻,只有一声门锁上的声音昭示着他的离开。房间里很安静,楼道里也是。

静得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难受陡然之间占满她心脏里为数不多的空间,不仅是身体上,更是心里。想哭的念头再次涌上鼻尖,无所谓了,他又不在。看房的那天,上一个租客很坦诚地和她说这房子隔音一般,房租可以酌情再减。所以她不敢放声,只克制地哭泣。喉咙干涩发肿,哭泣散在空气里,叫人疼痛。

两三分钟之后,门被敲响。此情此景,只能是梁恪言了。但柳絮宁不明白他还上来干什么。她用力地抹了抹眼泪,调整好呼吸,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他就进来,没说话,也不脱鞋,大步往厨房走。

柳絮宁吸了下鼻子,心里埋怨他这人好没礼貌,进别人家门鞋也不脱。可他根本没瞧她一眼,关火之后目不斜视地离开她。

值得

接到梁恪言电话的时候, 谷嘉裕正在和朋友喝酒。谷嘉裕爽快地报出地址,报完之后他回过头想了想梁恪言当时的语气,听着似乎心情不大好,他当即有点后悔。

梁恪言到的时候没和谷嘉裕打招呼, 一个人安静坐在一角。这里的调酒师个个都是人精, 知道眼前这人来头大, 也知道跟在他身边的那帮人派头大得很,别人点炫富装逼的酒时还得咬咬牙,隔天清醒过来能肉麻好几天。那群人就截然相反,喝天价酒恍若灌自来水。

他于是主动询问梁恪言要喝什么, 梁恪言没什么心情说话,指指谷嘉裕那边。调酒师秒懂。

等谷嘉裕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他往后头扫了一圈。这人什么情况,问他在哪儿, 来了又不找他,还要塌便宜蹭他的酒?

他刚起身, 几个朋友哎哎两声:“搞什么,要丢下我们?”

谷嘉裕说:“那我赤裤兄弟,是你能比的吗?”

他径直走到梁恪言面前, 往旁边一坐,作出夸张的神情:“来了不叫我?”

梁恪言正走着神,听见他的声音才扫他一眼:“嗯。”

谷嘉裕觉得奇怪,他往日警惕得很,背后也跟长了眼睛似的, 有人多看他几眼他都能注意到, 今天倒是放松。

“不叫我那你问我在哪里干什么?”

“随便问问。”

这回答也是敷衍。

谷嘉裕此刻看出点微妙的苗头,揶揄道:“心情不好啊?”

“没有。”

“没有心情不好,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不是也在这?你也心情不好?”

“你这个人嘴这么硬干什么?”谷嘉裕越看他这样子越想笑,“我帮你回忆一下啊,你小时候不想画画翻墙跑出去,结果被家教老师和你爷爷揪回去的时候就是这个死样子。我记得阿锐和宁宁当时还在楼下直直盯着你看,稀奇得很。哇,那个场面。目的没达到,事情没做成,碰了壁,很丢脸,又很不爽。”

“说说呗,在哪里碰了壁,谁又让你不爽了?”谷嘉裕没等他回答,又自顾猜测,“不会是我们宁宁吧?”

谷嘉裕他妈闲着没事天天跟富太太们打麻将,麻将桌和酒桌可谓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梁家最近那点事他也是一清二楚。谷嘉裕站在梁恪言这边,自然也是站在柳絮宁这边的,只可惜念头刚起了一秒就被他妈压下。别人家的屎盆子,自家儿子得是吃得多饱才要去当搅屎棍!

梁恪言倒酒的动作停了一秒,继续若无其事地倒酒。谷嘉裕心知肚明,毫不克制地笑,笑完问他到底怎么了。

“小矛盾,不重要。”

梁恪言没有把自己感情上的事情告诉别人的癖好,看似清醒的旁观者也许可以站在清楚的角度上居高临下地指点迷津,但真正想通,还需要靠自己。

“你一个人憋着,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喝多了没办法回家。”

“占完我的便宜,还要用我的司机啊。你记得给钱——”谷嘉裕突然一愣,有个想法在心中冒泡,“你不会是要装醉,到时候给我的司机报柳絮宁家的新地址吧?”

梁恪言看了眼他:“被人猜中心思是挺不爽的。”

语气带嘲讽,也不知在嘲讽谁。

打趣到此为止,谷嘉裕认真起来:“梁恪言,你和梁二站在一起,我肯定是选你。你和宁宁站在一起,讲道理,我自然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谈个恋爱,造出这么多麻烦,又要受这么多气,何必呢,大家像以前一样相安无事的,你和梁二还是好兄弟,和宁宁还是做回好兄妹,老爷子也不会生你的气,合家团聚,多好。”

“我以前也受过气。”

谷嘉裕实在无语:“死鸭子嘴硬。”

受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解决方法无非两种,忍下或是反击。忍耐以成倍的利益为出发点,反击则能在当下就获得相应的回报。但柳絮宁游离于此规则之外。忍耐之后,他得不到利息;至于反击,看见她鼻头红红掉着眼泪就足够让他心痛的了。

出她家门时,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她若隐若现的哭泣声,细细碎碎,像竭力憋着。他又想起她委屈的哭诉。她说她脑袋疼,喉咙疼,肚子也疼。而他就这么把她丢在了家里。

他喜欢她,因着这份喜欢,他自认为她付出了许多许多,所以当投入一件事情却没有回报又被人当即推出当做代价时,他是不爽的,是愤怒的。

去英国前的那个夜晚,他问自己,为了柳絮宁值得吗。

那晚上他根本没想出答案。但他现在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存在就很不合理。

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归结于她身上那也太自私了一点,不管是因何而起的念头,最终能拿到手中的却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是为他自身所用的利益。这不是没有回馈的努力,最大的获益方莫过于他自己,他何必虚伪地说自己是为了柳絮宁而改变,她又何必因为他的独自决定而承担这份莫须有的枷锁。

如今付出却没有收获自以为的回报,于是恼羞成怒。

他和她说喜欢她的利己性品质,现在却要反过头来指责她自私。

于己于她,都不公平。

人没有权利傍身做筹码时,是无法勇敢面对比自己厉害太多的人。梁安成、梁锐言都缺失十足的底气面对梁继衷,更何况是她。

谷嘉裕不擅长做知心哥哥,但他今日决定大发慈悲渡一渡眼前这位似乎已经走入死胡同的人。

“虽然你和梁叔关系不好,但你得承认,你能有今天,很大程度都得益于爷爷和梁叔,不然你以为你人生能这么顺利?为了宁宁抛弃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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