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季清岚买下的别院就在巷口深处，很快就到了。
陆云霜扶着季清沅下了马车，她的衣袖还被她攥在手中，小公主一面跟她走，一面又回头看了看身后。
“怎么了？”陆云霜低头去问。
季清沅收回目光，她犹豫一会儿，在踏入别院前 ，停下了脚步，声音低软地道：“外面好像有人在卖糖人，我上一次吃糖人，还是五年前……”
市井之中常见的东西，在宫内却是不入流的禁食。
陆云霜诧异，她牵着季清沅的手就转了个方向，“想吃去买便是，走，我这里钱多着呢。”
季清沅拽着她的袖子，她自然而然牵住了她的手，她的手要比季清沅大上一些，小公主的手捏在掌心软软的。
她身上似乎没有一处不软。
陆云霜心里评价着，没有注意到她身侧的小公主盯着她们交握的手看了好久，直到两人走到了老伯摆着的糖人摊子前。
“想要什么样的？兔子，老虎，狼……”陆云霜列举着。
季清沅不自觉道：“要狐狸吧。”
陆云霜一怔，她看了看季清沅，没见她有什么不对，想着只是她随口一说，转头让老伯做一个狐狸和一只狼。
两人站在摊前等着 ，陆云霜正问着季清沅要不要买点别的，摊前忽然多了一个穿黄衣裳的姑娘。
这姑娘要了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一边等一边看了陆云霜好几眼，主动搭话道：“这位公子也是住在永平街吗？我来这里买了好多次糖人，还是第一次瞧见公子这样俊朗的人呢。”
这姑娘大胆又活泼，陆云霜只回几个字，她还能聊得下去。
季清沅站在一侧，她状若不经意动了动被衣袖遮住的手。
黄衣姑娘低头的时候就看到了她们牵着的双手，她满腔热情顿时消了个干净，再没有攀谈的心思。
买了糖人，陆云霜牵着季清沅回了别院，一直将她送到屋内，看着她饮下醒酒汤，“若是晕得厉害就睡一会儿，醒来应该就好了。”
她接过醒酒汤的碗放到桌上，想着季清岚那边还有事，打算离开。
谁知脚步刚迈开，衣袖再一次被人轻轻扯住。
陆云霜回头，她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芙蓉面，小公主眼中含着一汪泪，像是委屈极了。
“你不能再陪我一会儿吗？”
陆云霜一惊，赶忙坐下，“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就要哭了？”
季清沅心里那点闷闷的感觉此刻再也藏不住，她伸手，柔软的掌心轻轻贴在了陆云霜的眼上，知道自己无理，却还是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陆云霜，你不要看她们好不好？”
女子细软的掌心覆于眼睫之上，眼前一片昏暗，只有些许光线从她的指缝间泄进来。
“陆云霜。”
这还是今天清醒后季清沅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带着点小姑娘娇滴滴的软音。
“她们是谁？”
陆云霜坐着不动，反问道。
季清沅轻咬下唇，没有立即回答，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孟书宁喜欢陆云霜这件事，是她偷偷听来的，她若说出此事，往后陆云霜会不会更关注孟书宁？
她不确定，也不敢赌。
季清沅松开了遮在陆云霜眼前的手，她垂下长睫，羽睫一颤，一滴泪就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陆云霜赶忙给她擦泪，很是无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能看谁？你若哭红了眼睛，你皇姐又该以为是我在偷偷欺负你了。”
“你没有欺负我吗？”小公主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她轻轻勾住陆云霜的尾指，软语要求，“你只看我好不好？你若是答应我，我就，就……”
“就什么？”陆云霜好奇问道。
季清沅抿唇看了她好一会儿，勾住她尾指的手忽然往上，软软扣住了她的手心，她抬起陆云霜的手，缓缓贴近了自己的后颈。
在陆云霜错愕的目光中，将她的指腹贴上自己的后颈。
只轻轻一碰，像是一片羽毛顺着那处向周身扫去。
她禁不住一抖，颤着声音把话说完，“你若应我，我就给你欺负。”
小公主说着，纤弱的雪颈微垂向下。
陆云霜瞳孔一震，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话，指腹下的温热肌肤却又那么真实，眼前的女子眉眼乖顺，清冷雪白的面颊上晕着淡淡的粉红色，像是撒了蜜粉的糯米团子，让人不禁想要伸手捏一捏抑或咬上一口。
“当真？”陆云霜嗓音低缓。
“当真。”季清沅乖软点头。
陆云霜心里轻嘶了一声，她接着问：“不生气？”
先前季清沅生气羞恼的事她可没忘，这会儿她醉着情绪不定，谁知道会不会又生气？
颈后的手指贴着不动，季清沅也不敢乱动，她眨了眨眼否认道：“我没有生气。”
“说谎。”陆云霜毫不留情揭穿她的谎言。
季清沅抿了抿唇，纤长的羽睫颤了颤，她有些避开陆云霜的眼睛，声音又浅又弱，“不生气的，你碰我，不讨厌的。”
或者说虽然有点生气，但不讨厌。
陆云霜贴着她后颈的手指微微一动，她目色复杂地看了一会儿眼前乖软的小公主，没再多问。
贴在她颈后的手指倏然一动，轻轻画起圆圈，像是在纸上作画一般，没有章法地随意画圈，不轻不重，像是在哄一只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