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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楚云攸心满意足地把垃圾袋抢来,扔垃圾的时候他够不着垃圾桶,还让穿黑西装的保镖把他抱高了好能扔进去。

乔家住在六楼,这栋楼只是普通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每一级阶梯略高,对于5岁的楚云攸来说要迈开小短腿太费劲了。

紧随在他身后的保镖问:“小少爷,我抱您上去吧?”

楚云攸已经爬了两楼,小脸泛红,他看了一眼身边的乔望,说:“不用了,我自己爬楼就好。”

乔望劝说:“你让保镖抱你吧。”

楚云攸鼓起脸颊,有点倔强地说:“不用。”

他一边爬楼,一边自言自语,小嘴巴里念念叨叨的:“嘿咻嘿咻~!”“加油,攸攸,加油。”

乔望走两步看看他,走两步看看他。

爬到四楼的时候,楚云攸实在有点累了,对乔望伸过手去,说:“小蜗哥哥,牵手,拉我。”

乔望答:“好。”

说罢,他握住楚云攸的小手,仿佛云朵一样柔软,潮湿滚烫,他都不敢太用力,生怕会被他捏碎了。

终于爬到六楼。

楚云攸立正站直,高举双手,两只小手都比画成剪刀,高兴地说:“成功!胜利!”

乔望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都要被他给萌化了。

他还没说话,楚云攸赶紧跟他说:“小蜗哥哥,快开门呀。”

楚云攸跟在他身后,隔着门已经听见了“喵喵”叫,迫不及待地说:“小花,小花,攸攸来看你啦,你想不想攸攸呀?”

小猫咪就好像在跟他对话一样,又“喵”了两声,一猫一孩可以说是一唱一和,颇有节奏。

连旁边不苟言笑的保镖都忍不住被逗笑了,想到是在工作,轻咳一声,憋住了。

楚云攸一进门,脱了鞋子,一把把小猫抱起来,想要贴在脸上亲热,小花用爪子按住他的脸,怪嫌弃的。

楚云攸咯咯直笑:“哈哈哈哈!”

乔望看他脸上的汗和猫毛混在一起,不忍直视,说:“爬楼出了一头汗,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

楚云攸自顾自跟小猫在玩:“谢谢哥哥。”

乔望在卫生间挂了两条小毛巾,是妈妈们结伴带两个孩子逛商场时一起买的,相同尺寸,不同的花样。

乔望的那条小毛巾上印的是小蜗牛,楚云攸的则是小猫咪。

两条毛巾平齐地挂在架子上。

乔望把楚云攸的那条毛巾取下来,浸了冷水,拧到半干,拿去给楚云攸擦了脸,问:“要先吃雪糕还是先吃西瓜?”

楚云攸:“吃西瓜。”

乔望:“我去给你切。”

楚云攸抬起头来,说:“太危险了,小蜗哥哥,小朋友不要随便用刀。我来请保镖叔叔帮我们切吧。”

随即,他问黑衣保镖:“叔叔,你可以帮我们切一下西瓜吗?”

被楚云攸称呼为“保镖”的男人点头:“好。”

这个男人身材高大,不算特别壮硕,黑西装穿在他身上显得有点宽松,他整个人阴沉沉的,脸上一道长疤,五官不算丑陋,但合在一起总让人觉得凶戾、极不好惹,令人避之不及。

但是楚云攸一点也不怕,他还自个儿把小板凳搬过来,抱着小猫看保镖叔叔切西瓜,说:“小花,你看,这是在切西瓜哦。你要不要吃西瓜啊?”

男人把西瓜一片片切好,装在盘子里,楚云攸说:“谢谢叔叔。”

楚云攸拿起最大那块西瓜递给保镖,说:“叔叔,你吃。”

保镖摇头:“叔叔不吃。”

楚云攸大方地说:“吃吧,大人吃大块的,小朋友吃小块的。”

保镖犹豫了一下,接过去:“谢谢小少爷。”

楚云攸笑了笑:“不用谢。”

保镖小心翼翼地捧起这块冰凉的西瓜,一时间不知从何下口,怕汁水弄脏袖口。

这时,屋里的另一个小孩,他家小少爷的表哥将两张纸巾递给他。

保镖愣了一下,道谢。

他碰到乔望的手,被冰了一下。

这么热的天,这小孩的手居然是凉的。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已经见了几次了,但他还是有点怵这个叫作乔望的小男孩。

他的外表凶神恶煞,连楚云攸这样性格好的小孩第一次见他都有点被吓到,而这个乔望不怕他就算了,相反,有时他会冷不丁地对上乔望偷看自己的眼神,随即打一冷颤。

乔望的眼神不像个孩子。

有那么一刹那,他看乔望的身上蒙着一层薄薄阴影像是浮着的,仿佛是因为与孩童身躯不相嵌合而错位泄漏的灵魂。

他眨眼再看,那只是一片普通的阴影而已。

而且乔望看他的感觉很奇怪,该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就好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无嫌猜(一)

乔望原本应该对这个保镖没什么印象。

上一次7岁时的他年纪太小,脑子没有存储太多记忆,这个保镖陪在楚云攸身边的时间也不算太长,而他那时跟楚云攸实在不熟悉。

事实上,在他的回忆里,童年时的楚云攸身边就没有哪个陪伴时间特别长的固定保镖,一直在走马观花般地换人。

在他们十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学校午休,楚云攸读完《醉步男》,忽然没头没尾地跟他说:“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脑子怪怪的,会冒出一些不存在的记忆。”

乔望:“嗯?”

楚云攸:“我总是记得,在我小时候曾经有个很喜欢的叔叔,他的脸上有一道疤,看上去凶巴巴的,可是对我很好,我把他当成大树爬上爬下他也惯着我,从早到晚他都陪着我,一点也不会不耐烦。

“我有时会梦见,我们在一片草地里,他跟我说要和我玩鬼抓人的游戏,让我往前跑,不要停下来,我一直跑啊跑,跑到天都快黑了,回头看,也没有见到他。

“可是,我完全记不起来他的名字了,我问我妈妈,她却跟我说,压根没有这个人啊,小时候都是她做全职太太照顾我,哪来的别的叔叔。

“你说,是不是别人的脑电波接到我的脑子里了,让我拥有了不存在的记忆?

“还是那个人其实是我幻想出来的朋友,不是说很多人在童年时代会幻想出一个不存在的朋友来陪伴自己吗?或者这是个鬼故事?我曾经交过一个穿黑西装的大叔鬼朋友?”

当时乔望没有把楚云攸的这段话放在心上,因为楚云攸太爱耍他了,说话真假参半,时常让他困扰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后来那段独自一人的日子,他太无聊了,巨细靡遗地考察了楚云攸的一生,随后有了新发现。

楚云攸没有撒谎,也没有见鬼。

他确实曾经有过一个脸上有疤的保镖:全名莫成嶂,男,42岁,山城人,退役军人出身。

在他6岁那年,楚云攸遭遇了一场绑架,莫成嶂为了救他而死。

期间只陪伴了他半年。

这个男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连亲朋好友也没有,他死了以后,世上失去了所有关于他的痕迹。

而楚云攸为什么不记得了,乔望对此也有多种猜测。

一,楚云攸受心灵创伤太重,大脑启动应急措施,主动封锁了这段记忆;二,他的父母家人运用一些心理医学的手段,对他的记忆进行了修改干涉;三,当时年纪太小,确实忘了。

可是,连一只没能拯救的小野猫都记了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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