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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 妈。”他接起来,开口的时候安也又看了他一眼。

张柔还是很柔和的声音:“拓拓啊,今天王阿姨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得急,我没怎么听懂。怎么了这是?我怎么听她的意思,说你要帮久久跟她打官司?”

“她跟久久能打什么官司……”外头挺冷的,迟拓把衬衫领子竖了起来权当挡风,“没什么事,久久这边有点合约官司,她们两人的想法不一样而已。”

张柔安静了一会,仍然柔柔地声音:“你……不要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呀……”

迟拓吐了口气,露台的玻璃门响了一下,安也把他的外套递给了他,自己缩着脖子又进去了。

迟拓又吐了口气。

刚才和安也一通闹压下去的难受感觉又开始翻涌。

张柔等了半天没等到迟拓的回答,也在那头叹了口气。

“你非得把那么好的工作辞掉回国,我都没说过什么。”张柔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久久回国的,你这辈子也就那么个念想,妈妈不拦你。”

“但是……”张柔似乎一直在斟酌语句,“拓拓啊,你对久久的家事插手太深,对你自己也不好啊……你处理不过来的。”

迟拓靠着玻璃门,低着头。

“医生……不建议你这样的。”张柔最后一句话说得小心翼翼地。

迟拓一直沉默。

张柔那边有男人的声音,张柔轻轻柔柔地回了一句。

“妈,我真没事。”迟拓说,“你们早点休息。”

他没等张柔把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想起在新加坡情绪彻底崩溃的时候,他哭着跟张柔说,妈妈,你不要自杀了好不好,我好想安久久。

那是他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过度呼吸,看不清东西,心跳直接飙到一百九。

之后,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抹了一把脸,转身看到安也靠在门那边看着他。

可能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她脸上担心的表情还没有完全转换过来,吓了一跳的样子,然后就很迅速地换了个笑脸。

迟拓心里一紧,推开门。

“你妈的电话呀?”安也有点尴尬,贴着玻璃偷听这种事挺幼稚的,虽然她在迟拓面前一直不怎么成人。

“嗯。”迟拓低着头进屋。

安也就不说话了,转身继续倒腾那几个大箱子,看起来像是想把书房里的书都丢进去。

她演技很好,刚才那瞬间的担心表情在她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她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心情看起来也没什么影响。

迟拓,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心疼了。

“久久。”他说,“你再问我一次吧,那个关于焦虑症的事情。”

安久久愣了愣,看向他。

迟拓走过来,蹲坐在她旁边,帮她把堆叠在箱子里的那些书和奖杯理好。

“你……”迟拓愿意开口了,安也却又犹豫了,“我……”

“我不是不愿意说。”迟拓说,“只是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安也看着他。

“我被迟定邦用热水瓶砸破脑袋那次,并没有我说的那么不严重,起码外表看起来挺吓人的,送去医院还没开始包扎就被我妈看到了。”

“所以我妈……”迟拓低下头笑了笑,“打击挺大的。”

安也:“嗯。”

这一段她大概能猜到,他们离开得特别急,本来迟拓当时就已经在办出国手续了,按道理不可能连道别的话都没办法面对面说的。

“刚到新加坡那阵子,她出现了僵直状态,完全不会动,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刺激之后有点反应了,就会开始自毁。”迟拓说,“但是那总归都是能熬过去的,换了个环境之后,只要不提迟定邦,她真的就慢慢好起来了。”

“但是刚刚好了没多久,迟定邦就死了。”迟拓又笑了笑。

“本来我跟我舅舅都瞒着她,但是那阵子我舅舅的面馆被人投诉卫生问题,新加坡那边对这方面的管理很严,他被抓进去几天,我妈那阵子因为有好转一直呆在家里,我又在学校读书,迟定邦下葬后也不知道谁弄到了我家的联系电话,水厂那边打电话过来聊抚恤金正好是我妈接的。”

迟定邦是上班路上车祸身亡的,又在水厂做了一辈子,老厂长估计也是好心,想着孤儿寡母的,花了大力气弄到了点抚恤金,又折腾了一大圈弄到了张柔的联系方式。

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把刚刚好转一点的张柔又打回到地狱。

安也想着自己那时候在干嘛,那会她刚拍完林洛,还没出戏,在家杀鱼玩,她妈被她吓着,火急火燎地给她签了个破公司。

“第二次恶化,我妈就开始频繁自杀。”迟拓说,“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一个月能来四五次。”

“……我又刚刚考上法学院……”说到这里迟拓停顿地间隔有点久,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安也某一个影后奖,金灿灿的一个球。

安也伸手过去,捏了捏他手心。

很潮湿。

“你……缓缓说?”安也低头观察他的脸色。

刚才明明已经恢复了,现在又开始泛白。

“不用。”迟拓摇头,“再起个头估计我又懒得提了。”

“其实都是些小事,法学院比我想象的压力大,大考小考不断,我英文又没有其他同学基础好,一开始成绩上不去,我妈那边又完全离不开人,我舅舅被投诉以后关掉了两家店……”

“事情都凑在一起之后,我就崩溃了……”迟拓想了想,“差不多就这样。”

分开第三年,那一年他们再也没有视频过,迟拓半夜发过几次视频邀请,她那时候在跑路演,基本都没接到过。

也是他们渐行渐远最开始的那一年。

安也很轻地问:“你……焦虑症有七年了?失眠也是?”

“嗯。”迟拓坐靠在墙边,“所以是真的好很多了。”

“什么类型的焦虑症?”安也又问,“特定恐惧症?”

迟拓怔住,半天,突然就笑了。

安也有点不明所以,瞪着他。

“我以前……”迟拓说,“大概十年前,还是十二年前,一直觉得我们两之间就是我在拉着你。”

“你性格没有我那么孤僻,只要愿意,交一两个朋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我就觉得,我要是不拉着你,说不定哪天你就突然说你有了新朋友了,要和我这个小老人头绝交。”

安也眼睛瞪得有点大:“啊?”

“嗯。”迟拓笑完了,看着安也,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我那会挺委屈的,吵架都是我哄你,你生气起来总是说走就走的,特别有底气。”

安也:“……啊?”

十年前的旧账,现在翻出来合适吗?

“但是现在……”迟拓又笑了,“我就一直在怀疑另一件事。”

安也还是木呆呆的样子,对他的话题转换有些回不过神。

“这么多种焦虑症,你怎么就觉得我是特定恐惧症的?”他没继续说下去,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我在恐慌什么?”

“望城。”安也虽然很懵但是仍然回答了自己的猜测,语气笃定,“和家人。”

迟拓突然就靠在墙上,闭上了眼。

原来,真的不是他单方面地喜欢着安久久。

原来,他这辈子所有的好运气,都攒着用来遇到安久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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