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3——回忆的旷野】
此刻坐在车上，砂金总算是诚实的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荷官兼马夫的舒翁帮他们事先买好了食物预备在车上。砂金熟练地打开这马车内的折叠桌板，然后铺了张桌垫，把吃食和饮用的果汁都分了一份递给拉帝奥。
拉帝奥忙活了一上午，就算他是铁人，此刻也饿的腹中空空。
砂金指了指这马车内的一切，笑盈盈的炫耀：“这马车，是我自己的……完完全全属于我，远在咱们结婚前我给自己买的一些小资产罢了。”
是了，如果是砂金自己的那就太正常了，毕竟孔雀蓝的丝绒布面沙发以及黛紫车帘……怎么看怎么浮华奢靡。
“那舒翁是谁？”
“舒翁？当然是和我一样从凡赛尔花园出来的名花啊。”
可舒翁是个alpha。拉帝奥见她的第一面就感觉到了，所以憋了这许久，其实他隐隐的在吃醋。
“alpha也可以是名花？”
“才没有！舒翁是一个beta，而且名花的种类可以有很多啊。”砂金挑了挑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盒子，取了块浅粉色的马卡龙递到拉帝奥面前喂他吃。“凡赛尔花园会把格外优秀的孩子集结起来，在从【考核】中顺利通过的，就会被送到首都，有些孩子那时尚未分化性别。但如果分化成alpha或者beta，那么用途就会更多，可以去取悦一些贵门的oga夫人，格外优秀的可以潜伏进军队，内阁……”
“所以舒翁是……？”
“舒翁不一样，这也多亏了教授两年前把p国内凡赛尔花园的势力一网打尽。舒翁就一下子成了无主之人。当年我还没脱离那里的时候，舒翁与我关系还不错。所以替他做了alpha信息素的伪装，并改了个名字，让他一直在布里奇顿首都的酒馆中隐姓埋名的待命……”
“但是奥斯瓦尔多·施耐德的爪牙仍然遍布整个首都。”
砂金点点头：“没错，他的行踪并非完全隐秘、我也好他也好，仍然时常会收到凡赛尔高层递来的信件。橡木大公爵自从教授的举动后，就在慢慢恢复凡赛尔的势力。他可能花了一番功夫吧，只不过舒翁与我都对那里十足厌弃，上次慈善宴会过后，想必这个时候的奥斯瓦尔多已经知道，当年他留在首都的两个明线已经背叛了组织。”
舒翁给他们买的午饭是砂金很喜欢的烤肉卷饼，这是种中下阶级非常受欢迎的美食。此刻砂金捧着一卷吃的很欢脱，嘴角甚至都沾了晶莹的肉汁。拉帝奥很喜欢看他在自己面前不拘束不谄媚的样子，用牙齿咬下手套后伸手帮砂金擦了擦嘴角。他总是在不经意间笑的温柔，他兴许自己都不会在意这种无意识间表情的变化；而这份温柔——也独独是对砂金一人罢了。
“你都在盘算什么？告诉我罢。”
马车行驶的时间还很长，砂金一顿午餐吃的很快，倒是拉帝奥慢条斯理细嚼慢咽。对方先吃完，擦了擦手后便滔滔不绝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根据砂金所言，他很早很早就在盘算能为拉帝奥做些什么赢取他的信任。最早他对拉帝奥的政绩大多是道听途说，婚约还在商议阶段时银枝对他口风很紧，很多婚事上的细节绝口不提。所以他也只好通过舒翁，了解到一星半点——
纯美家族百年贵门，家大业大想要挖到近50年内的家族黑料不是什么难事，更别提橡木家系在p国影响深远，随便找出一两件威胁银枝侯爵简直易如反掌。况且银枝在失去了宫廷禁卫军统领的职位后，实则手中已无任何实权，纯美家族家底雄厚，但事实上已经走向了黄昏末路，家族除了老家的积蓄，能够盈利的资产几乎所剩无几。
而这个时候，纯美家系的一向资产凭空出现了可怖数目的亏空。要想填补这份资产其实不太容易，这会让纯美家折损太过。而这时——橡木家出手想要援助纯美家。砂金和拉帝奥的婚姻就是橡木大公爵的提议，那时银枝只是说橡木家有意拉拢新任内阁的新贵。只是，砂金很清楚对方只是想让自己这个【凡赛尔花园余孽】成功安插在维里塔斯·拉帝奥身边，当个眼线，方便递送消息。若能拿捏，那便是极好。
砂金的行事风格拉帝奥这些日子也摸出了些门路。此人行事铤而走险，几乎可以算是拿命相搏。他没有什么可失去的，所以对自己这条命看的格外淡，总是喜欢剑走偏锋……土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他最早出逃凡赛尔花园，后博取年幼女王的同情，成为了纯美家的孩子。而银枝事实上仍然受橡木家系掣肘……
而砂金，他尽管这条命生而便身不由己，却痛恨受人掣肘。他接受婚姻，想要亲自试一试这位内阁新贵的能力以及他是否真的实力过硬，能够与扎根在p国的橡木家分庭抗礼，甚至能护住自己。如若真的可以，那么他也不会娇娇弱弱的坐享其成，在其身后一味躲懒。
他也会用他的方式对自己的过去复仇。
“教授，战后不过20年，很多国家至今还没脱离大战带来的伤痛。现如今想主持国内大型基建工程，就银钱这一关便过不去！橡木大公爵虽然在赌桌上承诺了三箱黄金，可你猜猜看他真的会给你送来吗？”
拉帝奥眯了眯眼，“你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教授你久居象牙塔，太低估这些贵族不要脸的程度了。p国太多纸糊的贵族，纯美家现如今都已经家门迟暮，橡木家与奥斯瓦尔多做交易，在茨冈尼亚大沙漠意图耗费重金雇佣奴隶开采能源，但你猜他们挖不挖的到？”
那自然是没有了……至少这一点维里塔斯·拉帝奥很确信。他如今在皇庭与各路大臣打交道，消息四通八达手眼通天，所以他很清楚，橡木家也到了岌岌可危的时候。所以才意欲把控国家大权。
砂金饮了一口瓶子里冷掉的红茶，笑说：“星期日那家伙，他的野心可大着呢，但是比不上橡木前家主歌裴木。而且他对奥斯瓦尔多的承诺太过信任，导致在很多事上他太自大。慈善宴会上，他明显就是乱了阵脚。他不是说赢了满足我三个愿望？我便要了他三处名下私产的庄园。”
“只是地产？你自己也说了战后不过20年，如今国内经济局势还算稳定，但是地产却尤为不易，你如果是想变卖那可就太傻了，根本不会有买家……”
“如果我说，是那些地产之中的一样东西呢？”
维里塔斯·拉帝奥一怔，砂金却随即笑道：“其实我心里也不敢笃定那样东西时隔这么多年一定还在那处。我也在赌，若是我赌输了，那教授就全当今天陪我出来郊外踏青远游吧。”
无奈，拉帝奥轻轻唤了句：“……你这赌徒。”
“哈哈，我就是赌徒。不觉得很有意思吗？赌上所有，或者一无所有……可是我是母神与先祖赐福的孩子，所以我们下注吧？教授……我猜咱们这次会收获颇丰哦～”
“你就这么相信你自己的运气吗？你可知道，过于仰赖一样东西最后势必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当然，可是我又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砂金说出这句话时，眼神晦暗不明，原本还笑盈盈可这一刻却面露悲鸣。拉帝奥见他如此，还是叹了口气，砂金见他的沉默宽容，半晌沉默过后低声喃喃：“可能……我现在不能失去你。拉帝奥……”
“可我更希望你珍重自己，赌徒。”
砂金闻言耸了耸肩：“珍视这种情绪我不懂。拉帝奥……但是我很在乎你，所以如若有一天东窗事发，我也会尽我所能保你，虽然我只是个oga，能力也并不大，但你相信我能……我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拉帝奥有些不明白他此时此刻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