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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淘气

 

医疗站的人今天格外多。以往,稍微排起队,哨兵们就要开始悄悄聊天了,可是今天,每位哨兵都面无表情,死气沉沉地站着。

脚步声由远及近。罗莎琳德在弗伊布斯面前停下。

“弗伊布斯,跟我来。”她对弗伊布斯说。要是没有钝化剂,此刻,走廊内会是此起彼伏的“妈咪来找小男孩”的嘲笑声。

寂静中,脚步声渐渐远去。

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带弗伊布斯来到一间被白噪音包围的空诊室。她让男孩坐下,接着去拿医药箱。转过头时,罗莎琳德吓了一跳:弗伊布斯在盯着她看。

年轻的哨兵面无表情,过分专注,眼睛好久都不眨一下。服用钝化剂的哨兵的一般表现是极端冷漠,对一切刺激感到麻木,呈现一种近乎对万事万物漠不关心的状态。虽说这些哨兵服用的钝化剂不是通用款,可刚才拉克斯博士在走廊上看到的那些哨兵们,基本都是一般表现。而弗伊布斯在医疗站的一般表现是——男孩的眼睛会一直转来转去,显然是在走神想别的,不会盯着别人看,更不会盯着他熟识已久的研究员看。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行为正让对方感到不安,弗伊布斯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罗莎琳德看到弗伊布斯做出了更让她毛骨悚然的行为:年轻的哨兵面无表情的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个又亲切,又友好,乍看非常自然,甚至还让人误以为真挚的,微笑。

他这样笑着注视了罗莎琳德一会,接着他好像是看出来了,这样做适得其反,于是他恢复成了面无表情。

“怎么了,罗莎琳德?”他问。

“你在观察什么,弗伊布斯?”罗莎琳德在少年面前坐下,把医药箱打开。首先是颧骨上最明显的那道擦伤。

“为什么要这样问我。”他说。他的反应果然很异常,研究员暗想。男孩有时候会抗拒被提问,抗拒做回答,但他很少在被提问时不答反问提问者。

“这是你第一次服用钝化剂,”罗莎琳德这样说着,蘸着碘伏的棉签靠近了那道伤口,“你现在进入了一种全新的状态,我们希望能弄清楚——”

“不,罗莎琳德。”他打断她,“显然,我在观察你。你为什么要问我,我在观察什么。”

研究员的视线在那道伤口和哨兵的眼睛间来回移动。

“你为什么观察我,弗伊布斯?”

“我想知道一个答案。”哨兵说。

罗莎琳德等了一下,发现男孩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追问:“什么答案?”

“你知道后会生气的,罗莎琳德。”

研究员微笑起来。

“我不会的,弗伊布斯。你想知道什么?”

作为经常接触弗伊布斯,在常规提问中扮演提问者和他谈心的研究员中的一个,拉克斯博士和她的同事们会共享彼此的提问大纲以及小男孩对他们提过的千奇百怪问题汇总。虽然不是参与了对他的基因的编辑,把他从水箱中捞出来的那二十三个最初成员,但拉克斯博士加入的也不算晚。这么多年下来,可以说,她对弗伊布斯的了解并不比她那些资历更老的同事们浅薄多少。所以,男孩不可能问出什么超出他们的预设,真能惹恼她的问题。

“我想知道,罗莎琳德,”弗伊布斯注视着她,“你是不是一直在模仿艾达。”

几秒种后,弗伊布斯说:“你生气了,罗莎琳德。”

罗莎琳德放下棉签。

“我没有模仿艾达,弗伊布斯。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你知道后会更生气的,罗莎琳德。”

“……我不会,弗伊布斯。告诉我你的想法。”

哨兵用他那双浅绿色的眼睛观察着她。

“罗莎琳德,”他说,“我感觉,非常无聊。我认为,如果惹你生气,我可能会,感到一点乐趣。但事实上是,我还是感觉非常无聊。对不起,我随便胡说的。你当然没有模仿艾达。”

水流持续不断地从墙壁里一排排水管中流过。

“弗伊布斯,永远不要和我们说谎,还记得吗?”罗莎琳德的语气非常严厉。

“我没有说谎,罗莎琳德。”

“那么再重新回答我一次:你刚才为什么要观察我?”

哨兵沉默了几秒,接着回答:“对不起,罗莎琳德,我刚才说谎了。我没有在观察你,我是在思考怎么让你生气。”

听他承认错误后,罗莎琳德感到自己的愠怒又被一种想笑的冲动取代。她抓起少年的手,开始处理他手腕上的挫伤。她开口,语气和缓下来:“刚才盯着我,是故意想吓到我,对吗,弗伊布斯?”

“那么简单就把你吓到了,我本该觉得有趣,”弗伊布斯说,“我却感觉不到有趣。真无聊。”

“这就是钝化剂。”

“我讨厌钝化剂。”

“哨兵们都讨厌钝化剂,但一个优秀的哨兵必须要学会如何使用它,利用它的效果。我听说,上午的精神力对抗训练,你的成绩非常好,甚至比你不用钝化剂时还要好。”

“因为他们适应得太慢。”

“哦,这么说你适应得很快咯,弗伊布斯?”

“是啊。感觉就像变回普通人,不新鲜,反而还觉得熟悉。”

“一般哨兵第一次服用钝化剂后,都会有一种明显的,身体和思维脱节的感觉。你没有吗,弗伊布斯?”

“我……我有。”

“和我详细谈谈吧,你的所有感受。”

少年花了点功夫仔细回忆,然后才开始回答:“刚开始,我感觉自己变回了普通人。我变得钝感,迟缓,迟钝。我感觉自己像在经历一场持续不断的疏导,我被清空了。对抗练习开始时,我感觉我可以看清,但反应不过来;稍后一会,我感觉我可以反应,但我的身体跟不上;再稍后,我基本重新掌握了自己的身体。那时候大部分别人还没有,所以我凭借这种优势打赢了几个原来我打不赢的哨兵。然后我试图像重新支配好自己的身体一样,支配好我的精神体。但是我发现,非常困难。虽然,他们好像也非常困难。每个人的精神体看起来都昏昏欲睡,懒懒地一动不动。训练的教官于是让他的精神体袭击了我们。被袭击的时候,我感觉好多了,我的水母能跟上我了。但是,等到训练结束,它又变回了原样……它很迟钝。”

他说到这里,仿佛有点恍惚,眼睛不再注视罗莎琳德的脸。

“这是正常的。”罗莎琳德告诉他,“即使是经常使用钝化剂的哨兵,刚刚进入这个状态时也很难让自己的精神体保持敏捷和灵活。第一次使用,能做到这种程度,你非常好,弗伊布斯,不愧是我们的骄傲。”

听到她的夸奖,年轻的哨兵没有什么反应,就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罗莎琳德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她猜也许他在盯他自己的精神体。

这时候,诊室的门被打开,是雷古拉。研究员看到向导,很高兴,正要打招呼,向导却面色一变,厉声说:“弗伊布斯,放开!”

罗莎琳德刚刚已经处理完了男孩手腕的挫伤。此刻,弗伊布斯坐着,一只手臂搭在桌子上,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总之身体没有哪个部分在抓着罗莎琳德。

作为研究领域是哨兵向导生命科学的科学家,罗莎琳德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收回你的精神体,弗伊布斯。”雷古拉说。

“很困难,”哨兵回答说,“它不想动。请放开我,我保证,我不会攻击你,或者攻击罗莎琳德。”

“向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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