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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朱飞鹏有点着急。他能看出赖宽在说谎、在编故事,但是应该如何戳穿,怎样逼他说出实话,这点他就做不到了。

做销售的人讨价还价是常态,赖宽一看就知道朱飞鹏底气不足,脸上的笑容明显真心多了:“警察同志,我真没说谎。我们销售人员出差,白天跑断腿,到了晚上都累得要死,睡得死沉死沉的。半夜里谭学儒我不知道,但我睡觉的时候他肯定还在,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他在刷牙洗脸。我当时的证词好像就是这样写的,对吧?”

朱飞鹏当然知道赖宽的证词里是怎么写的,关键是他不相信这份证词,偏偏又没办法找出漏洞来。

突然感受到了与赵向晚的差距,朱飞鹏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向晚。

赵向晚站起身来。

朱飞鹏顿时松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冲着赖宽一瞪眼:“凉茶呢?怎么不倒杯凉茶来?”

赖宽有点摸头不知脑,警察不是按资排辈吗?赵向晚明明看着比朱飞鹏更年轻,应该资历更低,怎么朱飞鹏对她这么殷勤?难道她是什么大人物不成。心里一边琢磨,赖宽起身从办公室角落桌上的陶瓷水壶里倒出三杯凉茶,端端正正摆在三位警察面前。

“这是我自己用菊花、金银花、农家茶泡出来的凉茶。刚才也不知道几位警察同志喝不喝得惯,没敢端上来。天气热,喝得解解渴,也是好的。”

赵向晚低头看茶水红红的,散着股凉意,比刚才赖宽泡的龙井绿茶解暑多了,便端着杯子一口饮尽。七月天是暑热最盛的时候,这凉茶喝得透心凉,正好。

喝完茶,口干舌燥的感觉略减,赵向晚这才抬起头,认真看着赖宽,用拉家常的口吻,轻松开始询问。

“赖科长,你结婚了吗?”

“结了。”

“孩子上几年级?”

“马上要上四年级了。”

“男孩女孩?”

“男孩。”

“长得像谁?成绩好不好?”

“虎头虎脑的,像我。成绩挺好的,班级前三。”

“看来你妻子很会教养孩子?”

“是!我老婆是小学老师,管孩子很有方法。”

聊到这里,朱飞鹏与何明玉听得一头雾水,赵向晚这是要做啥,怎么和赖宽聊上了?赖宽越聊态度越轻松,眼神清明,显然没有说谎。

“你妻子今年多大?”

“今年……三十四、五、三十六吧?”

“你连她多少岁都不确定?”

“我是男人,一天到晚出差,这些小事情哪里记得住。”赖宽有点不好意思,打了个哈哈,心虚地移开视线。

赵向晚的声音很冷淡:“看来,你和妻子感情并不好。”

听到一个陌生人如此评价自己的夫妻感情,好脾气的赖宽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躁,脸转向一旁:“没有,我们挺好的。”

赵向晚继续刺激他:“感情好,你会记不住她的年龄?在乎妻子的感受,会乐此不疲地出差?”

赖宽努力控制着不断往上冒的脾气,但声音由刚才的殷勤客气变得生硬许多:“我干的就是销售工作,不出差怎么可能?我也是为了生活,没办法的。我要养家糊口的,警察同志。”

【这个女警察在搞什么名堂?什么都不懂在那里乱讲话。我和卫红哪里感情不好了?我的工资都交给她,回到家里拼命干活,说得不好听点,卫红晚上的洗脚水都是我倒,还有什么不好的?就是记不住岁数嘛,有什么了不起?老夫老妻了,哪个记得那么清楚!】

成功干扰了赖宽的情绪之后,赵向晚目光变得凌厉:“你在珠市出差,为什么要替谭学儒遮掩?是有把柄落在他手里吧?”

赖宽听到赵向晚这话,双臂抱住,眼睛瞪大,眉心上提,嘴角向下耷拉,整个人进入防御状态。

朱飞鹏脑子里冒出两个字——恐惧。

赖宽在害怕,赵向晚猜对了!

赵向晚加重了语气: “你有什么把柄在谭学儒手上?”

“没有,我没有。”赖宽连声否认。

赵向晚紧紧盯着赖宽的表情,逐渐加快了语速。

“两人一起出差,你能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赌博?”

“没有,我没有。”赖宽长吁一口气,再一次否认。

赵向晚点点头:“嗯,看来不是赌博。行贿?”

不必赖宽回答,赵向晚直接否认:“看来也不是。你们是销售人员,即使给回扣、送礼,也是共同进退,不存在把柄之说。”

赵向晚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涉黄吧?”

赖宽的额角有冷汗涔涔而下,办公室有吊扇,正呼呼地转着,明明有风,他却觉得全身上下都燥热得不行。

“夫妻感情好,忠诚是第一位。你这一到招待所就开始招妓,只怕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惯犯。如果我把这事告诉你妻子……”

听到赵向晚冷淡的声音,赖宽不自觉地被她带入到设定的场景之中,吓得一个激灵,大声叫了起来:“不要,不要告诉她!”

“如果不想让我说出去,那就跟警察说实话!”赵向晚的声音陡然提高,清冷而强硬。

赖宽早已被她攻破心防,完全生不出反抗之力,颓然坐倒,脸皮抽了抽。他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哀求地看着赵向晚。

“我说,我说,只是……你们一定不要把这事告诉我老婆。她是小学老师,文化程度比我高,本来就有点看不上我,如果让她知道我在外面有过其他女人,哪怕是技女,她也绝对不会原谅我。我,我就是好奇,我猪油蒙了心,我该死!”

他戏剧性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掌声听得赵向晚眉心跳了跳。

刚才的语言对战太激烈,朱飞鹏手掌一直紧张地捏着,听到赖宽打了自己一巴掌,心知审讯已经进入尾声,抬起手掌重重拍在桌面,在光滑的桌面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手掌印。

他兴奋地冲何明玉示意:“准备做好笔录。”

何明玉早就准备好了笔录本,只是刚才被赵向晚与赖宽的对战吸引住,一时之间忘记下笔,爽快答应了一声“好”,开始记录。

赖宽觉得赵向晚的眼神太锐利,仿佛能够看进他的灵魂,再不敢有丝毫隐瞒,老老实实交代。

“9月21号下午,我和谭学儒一起到珠市出差,坐火车大概是三个多小时。我们就在车站附近的红霞招待所入住,那里的老板我关系蛮熟,一般出差到珠市我都会住那里。

按照单位的报销标准,我和谭学儒在二楼开了个标间,当天晚上我就让老板找了个年青女的,在三楼开了间单人房玩了一个晚上,到早上才回标间。谭学儒看我一夜未归,又衣衫不整,心知肚明,开了几句玩笑。不过他很会做人,笑着说会帮我遮掩,让我安心去玩,回单位之后绝不透露半个字。

22号我休息了一天,23号那天晚上,我又招了技。和谭学儒一起吃过晚饭后就分开来,他回房休息,我晃到酒吧找了个女人,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才回来。警察后来找我问的时候,我的确是说了谎,晚上六点到第二天早上,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

赵向晚问:“你回来的时候,谭学儒在做什么?”

赖宽思索了半天:“他洗了个澡,脸有点红,哦,对了,他刚见到我的时候好像有点气喘,两只手有点发抖,我还笑他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这么累。”

朱飞鹏追问:“他怎么回答?”

赖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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