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搜寻半天，林墨终于看到了正在沉稳答题的秦风，他两眼炯炯有神，笔下生风，好似写出的文章根本不需要思考一般。

林墨忽然有些担忧，和这些真正学富五车的才子们比，自己好像太过平庸了，他自诩要协助暴君管理好他所重视的国家和百姓，可以他的才能和性格，他真的能做到吗？

“全禄，接下来由你负责监考。孤累了，考试结束后，将试卷送回永泰殿，你和全福亲自押送！”盛昱说罢，拉着小太监装的林墨快步离去。

“陛下，咱们不是要回寝殿吗？”看着方向不对，林墨疑惑问道。

蜿蜒曲折的走廊下，盛昱停下脚步，正视林墨道：“墨儿，刚刚在考场，你不开心。”

林墨愣了一瞬，他没想到盛昱竟然能这么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我就是看着那些奋笔疾书的学子们，有些、有些自卑，我怕自己没有别人做的好。”林墨声音越来越小。

盛昱叹息一声，微微蹲下，然后揽住少年的腿弯将他一把抱起。

“墨儿，没有人能一上来就什么都会的，最重要的是做事的决心和韧劲！若是三心二意，贪图享乐之辈，就算他有再大才华，他又能做成什么事呢？”盛昱仰头望向林墨的眼神温柔又自豪。

“而且墨儿不用妄自菲薄，当你能够敏锐地指出大盛官场问题的根本时，你就已经比那些只会读迂腐的四书五经之辈强上太多了。我的墨儿永远是最棒的！”盛昱宠溺亲了亲少年的下巴。

林墨眼睛湿润，鼻子微红，自从入宫后一直被压抑的自我怀疑终于被打破。他不再纠结自己是不是足够出众，这世上，能得到一人认可便已足矣。

“在我心里，阿昱也是最好、最厉害的，是我最崇拜的人。”林墨凑到盛昱耳边小声说道。

盛昱心中一阵激荡，少年的一言一行都精准地踩在了自己的心尖上，让他无法平静。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将少年压倒，就地正法。

虽然花园里的几棵垂柳开始微微冒芽，但花园里除了几处松柏，仍是没有过多花朵绿植的色彩。

感到少年的脸蛋被料峭春风吹得有些发红，盛昱放下少年，解开身上大氅，将少年往自己怀里一塞。

“过几日，宫内怕是要传出陛下迷恋小太监的传闻了。”林墨趴在皇帝胸前戏谑道。

“是啊，孤最喜欢白白净净的小太监了，会爬墙跑路，会举旗幡的小太监！”盛昱看了一眼林墨身上的蓝色小太监服，头上的三山帽遮挡了少年眉眼间的媚态，使其更多几分憨趣可爱。

“就算墨儿真是个太监，也是个俊俏可口的小太监！”盛昱凑到少年下颌处轻轻咬了一口。

“时候不早了，陛下该回永泰殿阅卷了！”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林墨赶紧岔开话题，要是继续发展下去，恐怕就得耽误春闱大事了！

回到永泰殿不久，全禄全福两位公公便把五十二份考卷送了过来。

盛昱阅卷时也不避讳林墨，看过文章后，判断是一甲的文章就递给林墨看看，判断是二甲三甲的文章，便匆匆做好记号后丢到一旁，之后由下属考官细化排名。

忽然，盛昱看到一与众不同的考卷，阅读这篇文章的时间盛昱花了其他答卷的三倍时间才通读完毕。

“看看，终于出了个有点意思的文章。”盛昱将文章塞到林墨怀里。

林墨展开宣纸仔细阅读，文章通体没有几句啰里吧嗦的废话，只是将自己对官员以及官场的一些看法平铺直叙地讲了出来。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名学子也并不认为官场的清明最需要靠的是自觉，他着重笔墨描述了监察制度的重要性以及现在地方官监督机制的缺乏。

林墨看过后眼前一亮，这位仁兄够猛啊，自己是凭着盛昱对自己的纵容才那么敢说，而这位仁兄直接指出大盛官场的利弊，这不是当着皇帝的面打皇帝脸吗？

忍住想去刮开糊名处米浆的想法，林墨将考卷递还给皇帝，赞叹道：“这人想法新颖大胆，语言简练易懂，所说之处也并非全是假大空。”

“若是人人都像这位仁兄这样叙事上奏，阿昱的工作肯定能少一半！”林墨打趣道。

盛昱摇头轻笑，在那份考卷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朱红圆圈。

刚上班就被关？

听闻秦风被点了状元郎林墨并没有多大意外，只要不是朱鹏飞被点状元，其实林墨都能接受。

没错，林墨就是对那个趾高气昂的朱鹏飞没有好感。更令林墨吃惊的是，朱鹏飞竟然一举夺得了榜眼的名次。

据盛昱所言，朱鹏飞的文章不仅文才出众，文中论述的为官之道也是颇具手段，虽然品行有些自负霸道，但也不失为一个心性狠厉的可用之人。

林墨虽然不认可朱鹏飞这个人，但他也不会对盛昱的用人决策多做置喙，毕竟盛昱有他自己的道理。或许在以恶制恶这方面，朱鹏飞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也说不定。

状元、榜眼、探花打马游街时，林墨没能亲眼目睹，据说一路上状元秦风和探花褚明宇的身上落满了道路两旁姑娘们砸下的花朵香包和各色手绢。

至于身材瘦到脱相、面容平凡的朱鹏飞，虽然也不时有人拿花砸他，但对比秦风二人，待遇可以说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