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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爱

 

宋梵音抱着浑身是血的他,从车上到医院再到他被推进手术室,她都是发晕的。

他怎么就跑上来挡了那刀,她坐在手术室外塑料凳子上,双手衣服上沾满血迹,她摁着发抖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不能倒,裴斯年还没出来,她要等着他出来。

她望着正在手术几个字亮着,想到裴斯年进去前紧紧握着她,用最后的力气安慰她,说话断断续续“宝宝…我没事等我出来…”

想到裴斯年发白的嘴唇她泪水忍不住的流:“裴斯年你要好好地出来。”

宋梵音坐在手术室前等了十几个小时,才看见他被推出来,整个医院最好的专家主任全部在这边,围了一圈,都知道这是裴老院长的孙子谁敢怠慢。

宋梵音也被人潮挤到后面去,只能紧紧盯着他被推进病房去。

后来还是他妈妈来了,带着她进去的。

他妈妈还在外面出差,收到消息就坐飞机赶回来,看起来很疲惫。

她趴在床边看着昏迷的裴斯年心如刀割,她捧着裴斯年的脸,语气坚定。

“斯年…妈妈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这事不会让他随便糊弄过去。”

之后一周都是宋梵音在医院照顾裴斯年,他妈妈和他舅舅在整理检举材料,不仅要把他爸送进去,还要让他身败名裂,她忙完就会来看裴斯年,给宋梵音带好吃的。

但大部分时间,只有宋梵音和还在昏迷的他两个待在这个充满消毒水的房间。

以前都是裴斯年照顾她,他从不让她做家务,她真的上手去做才体会到裴斯年把每件事都做得井井有条需要多么细心。

宋梵音如往常般用温水打湿毛巾帮他擦手,护士说多和他互动,多聊天,他会早点醒来,他脑子没有受伤,但当时被刺激到就逃避性地不想醒来。

“裴斯年快点醒来吧,和我说说话好吗。”

“我把年年送去孟澄家寄养了,孟澄说它上窜下跳的一点都不乖,它肯定也想你了。”

“还有我今天买的苹果一点也不好吃…老板骗我…”

“他骗我…”

宋梵音说着说着哭起来,心底那道防线被击垮,她想到裴斯年很会挑水果,每次都会削好给她吃,养成了她剥壳水果都要他伺候的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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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斯年一阵刺痛,脑子乱乱的,走马灯一样闪过各种片段,他有意识后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听见她在哭,他缓缓睁开眼,看她小小一团趴在自己床边哭的伤心。

他用尽力气抬起有些麻木的双手,去揉她头发。

他声音沙哑:“音音…”

宋梵音立马反应过来,止住眼泪检查他伤口:“你还痛不痛。“

下一秒要跑出去叫医生,被裴斯年拉住。

“没事的,真的。”

裴斯年怕她不相信,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搂着。

四目相对,她忍不住又哭起来,带着哭腔:“你干吗扑上来。”

“我要担心死了。”

裴斯年抱着她:“不哭,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那天裴斯年一直抱着她,让她躺在自己身边情绪稳定了又哄她睡觉,看她完全睡着,他才叫护士来把早就回血的针管拔了重新输液。

裴斯年身体一天天康复,也离不开宋梵音的照顾,来探望裴斯年的人络绎不绝,有他认识的,也有为了攀老院长关系来的,宋梵音跟小保镖一样,补品可以留下,人就不方便进来。

孟澄谢衍陈嘉树他们也总来,这天他们前脚刚进门,后脚一个看起来儒雅的老先生身边跟着两个保镖走进来。

他们几人面面相觑,都不认识。

直到裴斯年躺在床上叫他,“爷爷…”

才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裴老院长,裴老院长的影响力不仅在医学方面,他人脉关系复杂,再高位的人见他都要喊裴老好。

但他今天碰见的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他是谁都没招。

只见裴斯年爷爷坐在他身旁,语重心长道。

“斯年,这件事是裴远的错,爷爷虽然把他从警局弄出来,但爷爷已经揍得他一条腿不能走路了,你就是不愿意认他这个父亲,爷爷也站在你这边,但是…”

“说到底你们还有血缘关系,这次就把他交给爷爷来处理可以吗?”

他那意思是打断腿,这事不再追究了。

宋梵音听完要跳起来,这么偏心!

谢衍忍不了嘴快回怼:“老爷子您这可太偏心了,儿子就比孙子重要呗?”

孟澄帮腔:“就是!”

陈嘉树拿着水果进来,“按照裴斯年受伤的程度,叔叔是够进去待着的。”

裴老被气得不行,拿拐杖指他们;“你们你们这群小孩!这哪有你们说话的份!”

宋梵音知道裴斯年夹在中间难做,她替他开口,“您说血缘关系,他那天要砍裴斯年的时候可没想到这吧,如果您这样偏袒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我说实话叔叔今天这个样子很大程度都是您的溺爱导致,他自己长坏也就算了,凭什么裴斯年也要跟着受罪。”

“您不心疼他我心疼!”

平时乖顺的宋梵音此刻像一头小狮子,凭什么这样欺负裴斯年,她第一个不同意。

老爷子气得要晕倒,他身边的保镖上来拉扯宋梵音被裴斯年一把推开,拉她入怀。

他抬头,质问老爷子:“如果那天是我要砍死他呢。”

肯定是不同的结果。

裴斯年肯定要一命抵一命的。

老爷子沉默,过了许久带着保镖走了。

等孟澄谢衍陈嘉树他们都走后,已经晚上八九点,裴斯年让她躺上来陪他睡觉,她小心翼翼怕压到他,却被他一把拉入怀。

“音音。”

“我在。”

“宝贝。”

宋梵音贴着他唇部吻他,这是她的回应。

裴斯年知道她在安慰他,抚摸她的耳垂,她就是他的镇静剂。

他紧紧搂着她声音低沉:“其实我小时候特别不愿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承认长辈并不爱我,因为外界总会告诉我什么血缘、宗族、姓氏,我要站在原地拧巴地说服自己,他们爱我。”

“越长越大看透了很多就不想骗自己,这些东西都很随机,遇到你还有养了年年以后我才能感受到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

“我没必要爱那些不爱我的人,没必要。”

他趴在宋梵音肩膀上,重复最后一句,或许别人看来他放下了,但宋梵音清楚他,他根本没放下,真正的放下是释然。

她和裴斯年都是渴望被爱的小孩,需要很多的爱,需要在一段关系中被坚定地选择,被看见被重视,她懂他的沉默,他也共情她滴落的泪珠。

两个不被爱的小孩,只能抱紧对方缓缓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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