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6

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下班时间穿流不歇的车辆，但无论时间如何流逝，姚俊琛还是固执地守在车旁踱步，直到终于看见从电梯那端走来那趾高气昂的身影，他一个大跨箭步跨到女人和司机面前。

「我们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我还有行程」林天曼示意司机开门。

都已经惹出攸关性命的风暴了，她竟还能若无其事工作生活，把女儿独自拋在孤独恐惧里不觉得太对不起了吗，姚俊琛气愤的抓住她手腕，「你想当司机面前丢脸吗？你要我把你丑事吼到人尽皆知吗？」

林天曼不敌咆哮，看了司机一眼，「先把车开走吧，十分鐘后绕回来接我。」

等车开走后，积怨已久的他终于忍不住发飆了，「我酒醉被人设计拍照你不听解释就算了，你非把女儿带走、把家弄得四分五裂我也算了，因为让你伤心难过是我的错，所以我想，直到你想通为止无论你给怎样的痛苦我都概括承受！」

「还想老调重弹吗，都离婚十几年了还辩解什么呢？」

见前妻无关痛痒的嘴脸，姚俊琛失控的一把将她按到墙壁上，「什么我都可以忍，但是你伤害女儿我忍不了！说清楚，离婚后你究竟对她作了什么！」

「这是我和女儿的事，早在你离家那天，女儿和你就没关係了！」面对男人兇猛的气势，林天曼心里有些害怕，她挣扎着想摆脱桎梏却还忍不住嘴硬。

「要我掐死你才肯说实话吗！」

「女儿是我的，她怎样都不关你事！」

「林天曼，你真是够狠毒了！」

「是你逼我的！」

或许数十年前这对离婚怨偶只是碍于双方的高名气才假装平心静气、其实两人根本恨对方入骨，从来都不曾释怀吧？

两人互相在对方心头扎下毒剑，再逞强以血泪包覆、无论恨意伤害他人或反噬自身，最终无坚不摧的心入了魔。

见这执迷不悔的固执，姚俊琛咬紧牙关低咆着，然后朝墙壁狠狠踹了一脚，「我现在就去把女儿带走，把她从你这个恶魔身边带走！」

「不准你去找她，她是我的！」

「她不是谁的，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她属于她自己！」他绝望的看了一眼，没想过自己曾爱过的女人竟变得这么丧心病狂，「让她选择跟你或跟我吧，她的生活由她自己选择！」

「不要！你别去找她！」林天曼害怕警告里的疯癲，慌张的拉住男人手臂。

「我要亲口问问，你到底对她作了什么！」这次是彻底寒心了，姚俊琛不愿再退让，他甩开手迈步往前走。

「她会死的，你会把她弄死的！」林天曼手足无措地大叫。

「弄死她的人是你！或许早在我们离婚那时起，她就不算正常的活着了！」姚俊琛狠狠旋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清楚离婚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恶狠的威胁一下就粉碎林天曼游移的心墙堡垒，她摇晃着往墙边挨去，「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不敢承认自己犯下的滔天大错，那段离婚的日子她像行尸走肉连自己干了什么荒唐事都不敢面对。

明知那场车祸不只是意外，她却为了面子粉饰太平连进一步心理治疗都没作，她怎么这么糟糕呢，竟然忽略孩子幼小的心灵脆弱到禁不起一丝打击？

强撑自尊这么久却在最后关头潦倒破功，这一切显得悲戚又可笑。

自协议离婚起一次也没在男人面前哭的林天曼落泪了，「如果你没抓着自尊转身就走、如果你肯回头看看我的心碎，那我也不会醉生梦死整日酗酒、不会在家里摔东西发飆、更不会酒醉开车存心带女儿自杀……」

「林天曼！」光是耳边的刺激就足以让姚俊琛发疯了，这下他总算了解女儿的心病根源了。

小小年纪的女孩，根本不懂母亲的发狂憎恨不是针对自己，她害怕自己越是懦弱哭泣越会招来母亲厌恶，脆弱的她怎么承受的了如此强大的负面情绪？

于是藉着车祸住院、她将一切不愉快和恐惧全打包丢进心灵角落，潜意识为自己偽装了另各开朗乖巧、凡事顺从母亲意志的人格，就这样一路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