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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

 

“之前对你说的话,你不会一句都没放在心上吧?”

竹泉知雀靠近安室透,轻佻吐气,“我的兴趣是横刀夺爱,越是热恋中的男人越来电。”

“你今天知道了我不少私事,这可是琴酒和贝尔摩德都不知晓的情报。”她的指甲轻轻划过男人喉结,感受到指腹下的皮肤紧紧绷住。

“好担心泄密问题呀,怎么办?”她苦恼地说,“你不留个把柄在我手上,我不放心。”

“你想要什么?”安室透盯着她的眼睛。

浅灰色的美瞳下,她真正的瞳眸是什么颜色的?

竹泉知雀余光看见西斜的落日,橘红色的暖光洒在男人的侧脸上,金发耀目。

夕阳让人的心都软了,竹泉知雀松懈地趴下来,脑袋搁在安室透肩上。

枕住的臂膀微僵,却没有把她推开。

“我能图你些什么呢?”她倦怠地说,如归巢的倦鸟收拢羽翼,“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我靠一会儿。”

“等到夕阳落下就好,我只要这个。”

黄昏是知雀一天中最喜欢的时间

打工的第八十九天

余晖如神鸟坠落时羽翼的残影,绚烂短暂,火红的晚霞晕染天空,倒映在潺潺的流水间。

水声,风声,呼吸声,耳畔轻缓的声音不急不徐,安静得过了头。

她靠在他肩上,目光放空地眺望橘红色的天空,足尖浸没在河水中。

一天的旅途即将结束,夜晚的到来宣告威雀威士忌的回归,而被留在夕阳下的这个人,她究竟是谁?

安室透首先是降谷零,再是波本。他发觉自己犯了个错误,他探寻威雀威士忌的秘密,视角却忘记扩大到容纳全部的她。

‘老婆子我有什么骗人的理由?或许酒井小姐看起来难以接近,工作的时候像是冷酷的效率至上的精英,但那是全部的她吗?’

广井太太的声音回荡在安室透耳边。

但酒井泉子也是她的假名。一个声音在他左边说。

难道你没有用假名?另一个声音在他右边说。

安室透和降谷零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安室透是掩饰了公安身份的降谷零。

酒井泉子和【???】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酒井泉子是换了个名字的【???】。

她展现出来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包括她的过往,她的朋友与她残忍的仁慈。

现在靠在他肩上看日落的女人是真实存在的,她生活在东京某个角落。

或许在某个十字路口,他们一起等过同个红灯,又在人潮汹涌的斑马线被冲散走远。

夕阳一寸一寸没过地平线,余温潇洒,夜晚的凉意顺着河水弥漫到足尖。

“回去了。”

黑裙女人弯腰套上高跟鞋,脸上的倦意随日落一同消失,神秘危险的气息萦绕在她精致的眉眼间。

竹泉知雀率先站起,她伸手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抚平被她枕皱的衣料。

“烦劳你今天陪我跑一趟。”她扬唇,“回头发加班费给你,组织财务打账,不客气。”

黑裙女人拿出手机低头订票,她翻转了下屏幕,示意安室透的车票也由她买。

“走吧。”

高跟鞋踩在地上声音清脆,走在前面的女人不再双手背在身后一甩一甩,她的步伐从容不迫,成熟随性。

今天是个意外,是个奇遇。

如果没有收到风见裕也的消息,没有独自去往高田莓家调查,没有被小女孩阴以至于在宅子里留到威雀威士忌前来,他不可能有机会看见白昼时分的威雀威士忌。

黑裙女人只在夜间出没,安室透一开始只觉得她很有酒厂风格,热衷黑漆漆的时间段,慢慢后知后觉:威雀威士忌或许是想用时间段将黑衣组织成员的身份和真实的自己区分开来。

就像隔壁浇花养猫的老婆婆或许是他国间谍,白天学校里的学生会长放学后是咖啡店女仆,教室里的宅男是晚间肉食系牛郎一样。

人的社会身份可能有两面,甚至是反差极大的两面。

安室透今天见识到了一部分,实话说,极富魅力。

强大而温柔,耐心且细心,不拘小节,坏心眼,偶尔流露出的倦怠和漠然如一尊碎片斑驳的天堂鸟雕塑,破坏感的圣洁是艺术的至高。

随着夜幕落下与夕阳离去,她身上的人性渐渐抽离,只剩武器般的冰冷无畏与硝烟滚烫的暧昧吐息。

候车时威雀威士忌没再闲谈,她借玻璃的反光确认自己的妆容,或许美瞳戴得太久了,不适地揉眼睛。

不愿意露出真容总得付出些许代价,知道易容带妆有多不方便的安室透能懂她的感受。

“这里又没有认识你的人,把美瞳摘掉如何?”安室透建议,“即使不想被人知道真容,光暴露瞳色怎么可能查到你。”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是最不可信的。”竹泉知雀摇了摇头,她宁可临时去药妆店买眼药水。

她的瞳色可能很罕见,安室透记下一笔。

他自己紫灰色的眼眸便不那么常见,除此之外安室透印象最深的是知雀的眼睛。

松子糖似的琥珀色瞳孔,浅褐色调,在阳光下仿佛碎金流动。

安室透没见过知雀用润唇膏之外的化妆品,她本也不需要再多修饰,已经漂亮得十分招人了。

威雀威士忌则是爱用不同色系的美瞳搭配妆容的类型,雾霭蓝、暗金色、浅灰色……不太常见的搭配和她放在一起总是很合适。

安室透晃了下神,揉了揉太阳穴。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不觉拿知雀和威雀威士忌放在一起比较起来,她们明明是两个极端的人物,完全不相似。

……也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

说不清道不明,相似到令人不愿细想的地方。

可能是他的心乱了,安室透微微垂眸。

他其实感觉得出来,第一次耳麦联络的威雀威士忌和实际见面的威雀威士忌,行为中有刻意勾引他的成分。

她的调情技巧暧昧娴熟,即使刻意也不容小觑。

安室透一边怀着警惕心应对,一边酝酿着反将一军的计谋,为她备下蜜糖陷阱。

因审讯半夜前来的威雀威士忌半只脚踩在蜜糖陷阱边缘,她留下来吃了夜宵,无意间暴露了自己的饮食喜好。

烟火气十足的环境使人懈怠,她懒洋洋地陷入舒适的氛围,身上刻意的成分便全然消失了。

今日更甚,除了勾住安室透脖颈,指甲划过他喉结的一瞬之外,威雀威士忌的注意力没怎么放在他身上,更别说花心思勾引。

夕阳照耀的人心都软了,怀着坏心思准备玩个大的女人眼中兴味消散,原本怀着的“吻我”之类的刻意逼他背德出轨的想法懒懒散去,她吐露了真心话。

‘我能图你些什么呢?’

不过是累了,找个地方靠一靠罢了。

安室透本该松一口气的。

知雀是非常好的女朋友,既不干涉他的任务,也从不怀疑任何事,不计较隐瞒,不计较他的忙碌与不陪伴。

诚然为了任务牺牲个人情感是卧底应有的觉悟,但不必挣扎纠结肯定是好事,他应该松一口气。

但令安室透不愿放过自己的是,在威雀威士忌靠过来的时候,他的余光一直停留她湿润的唇角上。

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那是该期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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